玻璃糖大概是个很难的作业。
【德哈】第八支烟 02
清晨。
哈利爬起来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，鼻尖和口腔中始终挥散不去的烟草气让他感到烦躁。他走到洗漱间，镜中毫无异样的自己让他皱起了眉头。
第七次了。哈利痛苦地想着。
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出现已经是第七次了。
从去年冬天的某个早晨开始,哈利的手腕便会变得酸痛不已，整个房间里都会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烟味，其间夹杂的薄荷苦味让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另一个人。哈利本能地觉得不对劲，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能更加正常，再加上之后过了十几天都没再出现类似的情况，而伏地魔余党又脑子不清楚了似的蹦出来活跃，他也就将这件事置之脑后了。
第二次是在赫敏生日的第二天早上，哈利的后腰上多了个牙印。
这还是他洗澡的时候发现的，牙印的位置很巧妙，如果不是因为受到热水的刺激而产生细微的刺痛，哈利估计永远都不会发现。不过他没把这一次跟前一次联系起来，那天他喝了很多酒，醉后的事情完全是一点儿都不记得的；宿醉带来的头痛也让他忽略了身上的烟味——哈利分不清哪是谁带来的，赫敏竟然邀请了马尔福家的小混蛋，而那家伙竟然也接受了邀约。
哈利可不会忘记当初是谁一口一个“泥巴种”喊得欢快，德拉科·马尔福和赫敏·韦斯莱交朋友？呵，就赫敏来说，她是不可能低头的，而要一个马尔福低下他“高贵的头颅”？哈利觉得可比天方夜谭。
不信归不信，可当看见德拉科端着杯香槟站在客厅角落的时候，哈利还是很没出息地愣了神。
他面容总是苍白的，铂金色长发梳得整齐，在脑后低低地扎着，大概是有些热，德拉科脱下了西装外套，挂在手臂上，马甲和衬衫勾勒出他有些瘦削的身形。有认得他的人惊异地远望着，似乎很是惊讶德拉科·马尔福会来参加赫敏的生日会。
又瘦了。哈利冷不丁地想道，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又晃晃脑袋把这奇怪的念头丢出脑外。
奇了怪了，我关心他做什么。
想法如此，可哈利却仍像被施了咒似的盯着那人的方向，那边笔直站着的男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，稍稍偏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接，哈利看见他脸上冰冷的表情松了松，露出一丝笑来，可还不等他仔细确认，那笑又烟似的立刻消失了。
哈利于是把这归为错觉。他视线一偏，就看见金妮正站在沙发边上和赫敏说着话，他下意识地觉得尴尬，毕竟金妮已经变回了韦斯莱，而这全是他的过错。他总是尽力避免和她碰面甚至说话，但韦斯莱家族和他的羁绊实在太深，金妮又是好友罗恩的亲妹妹，哈利便不得不在一些重要场合和这位“前妻”寒暄。
譬如此刻。
赫敏看见了哈利，她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。金妮也顺着赫敏的目光看过来，脸上的表情哈利看不清晰。
好吧，即将到来的尴尬时刻波特先生，谁让都是你的错呢？哈利对自己这么说，抬脚就要过去。
“你好啊，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先生。”一张苍白的脸挡在他身前。
哈利必须承认，他头一次觉得德拉科的常年挂着嘲讽笑容的脸如此可爱，他阴阳怪气的声调也是如此动听。
“你好马尔福。”哈利点头，向赫敏那边摊了摊手，示意她自己此刻脱不开身。
赫敏似乎是笑了一下，转过头去继续和金妮聊天了。
见着逃过一劫，哈利不由得松一口气，他抬头看向德拉科，不知能说些什么。
“嗨？”哈利迟疑地开口。
“…嗨。”德拉科怔了一下，他没有想到哈利的态度竟然会诡异地软化下去，口气也下意识地放缓了许多，“其实，我是来道歉的。”
“嗯。”哈利低低地应了一声，又惊讶地瞪大了眼。
“什么？”
他眼底的绿湖泊润得醉人，轻轻晃一下都要溢出来似的。德拉科喉咙发干，有些痒痒的，他抿一口酒，将目光留在哈利的额头，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。
他重复一遍：“我是来道歉的，你的听力如果不好可以去圣芒戈挂个号。”
哈利顿时涨红了脸，他想说点什么把这句话顶回去，又被他前半句话堵在了嗓子眼里，只好恶狠狠地灌下一口酒，骂道：“去你的，马尔福。”
“去你的，波特。”男人毫不客气地回他。
哈利往他的胸口来了一拳，又抢了他的杯子把香槟喝了个干净，半威胁半带笑地说“想要我原谅你可以，不过你还得去和赫敏道歉。”德拉科鄙视地看着他：“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拿到邀请函的？”
“是哦…”哈利恍然大悟，德拉科则是扬起了眉梢，用他贯来的抑扬顿挫的讨厌腔调轻声道：“蠢狮子。”
哈利正要回他，却发现整个客厅都变得寂静无声，他侧着头去看，原来是罗恩抱着束花单膝跪在了赫敏身前。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浪漫。哈利心里一阵宽慰，他不禁回想起曾经在霍格沃茨的日子，那些画面一帧帧闪过，熟悉的脸孔也随之一闪而逝。这样不合时宜的怀念出现在哈利的心头，让他忍不住微笑。他重新抬头望向德拉科，记忆里那个金发的小混蛋在此刻与他重合，又交错开来，慢慢地，又变成了此刻的他。
其实哈利早就原谅了德拉科。什么时候？也许是他没有将他暴露给伏地魔的时候，也许是他将魔杖扔给他的时候。
也许，就在此刻。
“臭白鼬。”他大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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